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消退的, 那些日积月累却又无力回天的愤怒让她生理性地痛苦,每每想起来,整个脑袋都痛到了极致。好在这一次有人会来抱一抱她, 轻轻拥着她, 抚着她的后脑温声道:“你是带给她力量的人, 而不是带给她痛苦的人。”
“你要想, 如果没有你, 她也许都不愿意撑着自己一步步走下来呢?”
“那时候她是成年人,她做出决定时就已经明白了自己会承担的后果,她怎么会希望你来承担这痛苦呢?”
“况且,如果没有遇到你,我也会生下安琪。也许她也会有一个没那么幸福的童年,但会有一个很爱很爱她的母亲,但这不代表是安琪决定了我的人生,而是我决定了她的人生。”
“对吗?”
阮盛意沉默了。
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,眼泪无声地淌着,喉口似被堵住,推着她,轻轻地抱着眼前人。
可萧温妤这会儿也没有催她,只是顺着这些被蹭的有些毛躁的长发,良久,带着一点点笑意说:“难怪那时候阮老板那么生气呢,或者说,那么害怕?”
一些隐秘的心思被隐隐约约地戳破,阮盛意难过之余又有些不太好意思,只能轻轻嗯一声,道:“所以,你别再吓我了,我真的很害怕。”
是啊,满满溢出的关心和间杂在其中的担忧,只是露出来这么一点点都能让人感动的一塌糊涂,也心疼地一塌糊涂。
萧温妤借着微光垂眸看她,眸光闪了一闪,轻嗯一声:“我答应你。”
我尽力去做,努力不让你难过。
她擦着阮盛意的泪花,温声问:“然后呢?后来……”
“后来……”
后来,不知道宋修仪是终于玩爽了还是在外有了新人,终于有一天,她同意了离婚。
可老天有眼,她同意离婚的后一天,一场车祸夺走了她的生命,是被两辆大货车夹击而死,被撞得四分五裂。阮盛意瞒着阮清,去认领了尸体。
她偷偷带了一把小刀,本身是想看那个人死透没,没死透再补两刀,可看到那堆不可名状地东西时,她又笑又吐,抱着死亡证明和小刀一路跑回了家。
这就是她该有的后果,她终于死了。
阮盛意的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。
她一路狂奔回家,因着才吐过,进家门时双眼前还闪烁着星光点点,险些扑到在地,但她还是自己扶着自己的腿,一步一步挪进卧室里,看着难得安静地闭目养神的阮清,告诉她这个好消息。
那是2011年,她十四岁。
宋修仪没有父母,阮盛意脑子又灵光,带着那两天都还挺清醒的阮清,抢在所有亲戚还没反应过来时办好了所有的后事,于是所有的财产顺理成章地归了她们两个人,连带着阮清这几年陆陆续续做的工作,是一笔相当不菲的收入。
阮盛意抱着阮清哭了很久,她喑着声音说终于熬出头了。
那时阮清只是慈爱地抚摸着她的头,一言不发。
“……很多年后,在阮清终于疼的受不了的时候,我才知道那个慈爱的笑容的含义。”
“因为,熬出头的,只有我一个人。意外带走了那个人,而病魔带走了我的妈妈。”
阮盛意讲到这里是已经干了泪痕,她已经哭累了,将近十年的时光几乎带走了她所有的眼泪,以致于现在哭的时候,总是哭一会儿就枯了。
再也不会有比那段时间更难捱的时光了。
她挑挑拣拣地讲完了过去的故事,至于一些太恶心的,一些太痛苦,以及一些长久的遗憾,就没必要去讲了不是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