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连雨年收起那颗心脏,上去对准他就是一脚,咬牙切齿地道:“我告诉你,没人跟你作对,尤其是我。我最讨厌麻烦,对付你只是为了保护自己,守卫我本该平静安稳的人生,仅此而已。我从来就胸无大志,没有拯救世界的大愿,我是在拯救自己,你明白吗?”他又踹了一脚,力道庞大而精准,让觋刚刚弥合几分的躯壳再次寸寸碎裂,人腿也变回龙尾,血肉模糊地拖在身后。
多年算计之物,于危难时没有带给他需要的力量,也救不了他。
觋伏在地上痛不欲生,又昏不过去,甚至发不出一声痛呼。
“你这个人没心没肺,良知善念肯定也是半点没有,所以我没有道理可以跟你讲,也不必跟你讲。你以为我会问你做这么多恶事是图什么,然后对你可能存在的悲惨过去表达同情,认为你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吗?还是要赞叹你的聪明才智,感叹卿本佳人奈何为贼?为你走错了路感到惋惜?”
“不,我没有那么多同理心,也不会去共情垃圾桶里的玩意儿,我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弄死你,然后把你的灵魂剥离出来千刀万剐,让你品尝世间至极的、纯粹的痛苦!”
“我也不需要你的痛哭流涕、哀求讨饶、幡然醒悟,你只要安静地去死就好了,明白吗?”
觋茫然看着他,像是无法理解他话语里极端的憎恶:“你……你为什么……你是丹家传人,巫族后裔,难道你就没想过重返神代,恢复……唔、噗——”
话未说完,他又喷出了一大口血,身体软瘫在地上。可即使伤重濒死,他的头颅依然高高昂起,死死盯着连雨年的脸,要一个答案。
连雨年垂下眼皮,神态眸光都似丹岷挣脱控制时那般轻描淡写和傲慢。
“我不想重归神代,我也不觉得哪个普通人会愿意回到神代。”他蹲下去,冷冷注视着觋充血外凸的双眸。
“神代有巫族,却不只有巫族,还有无数的妖邪异兽,随处可见的毒瘴与绝地。那时候的人们考虑的不是吃什么饿不死,而是今天会不会变成其他种族的口粮。你看我家巫祖和初代人皇的一生是荣光万丈,而我看到的是他们脚下的累累白骨,和千难万险才终于开辟出的宜居之地,终于养活的百万臣民。”
“咳、咳咳……”觋剧烈咳嗽着,口鼻喷血,“那、又与你我……有何关系……”
连雨年长叹一口气:“你看,我就说跟你讲不了道理,你还非要问,浪费口舌,也浪费时间。”
血液流过觋的眼睛,他再也看不清连雨年的脸,就连落到额前,摧枯拉朽般摧毁他整副身躯的力量,也无法令他坏死的五感再产生什么反应。
他不能理解连雨年的想法,不明白他强横如斯,为何还要关注脚下蝼蚁的性命。
自得到巫觋传承的那日起,觋便抛弃了自己原本的名字,以“觋”为名。他渴望并追逐那份传说中的浩瀚力量,更向往那个巫族叱咤风云、开天辟地的时代,因此兢兢业业谋算一生,只为能够触及神代的天地,去碰一碰真正的巫族荣光。
其实他没想过要恢复神代的环境,他再是天纵奇才,也明白这是个永不可能完成的目标。
觋从来都很务实,他一直在做的不过是壮大自身,发展势力,努力变强。他要创造的是能让自己横行于天地间的种种条件,他想成为的,也只是他所憧憬的最强大的那一代人族。
这很切实际,也无可厚非,不是吗?
觋越是执念于他的目标,便越是疑惑连雨年的想法和甘于平庸的选择。
倘若他是丹澧,有这样的出身,这样的机遇,这样的后盾,人间绝不会是如今这种一盘散沙的